中国曾经的世界第一高塔,秒杀埃菲尔铁塔,却不幸毁于太平天国内斗,重修的新塔令人不忍直视
南京大报恩寺琉璃塔是一座很特别的古塔。
央视《国家宝藏》为它做过专题;为重建琉璃塔,“首富”王健林曾向南京市捐款10亿元,创下了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不止如此,在美剧《生活大爆炸》、《爱情与灵药》、《老友记》、《头脑特工队》《怪兽电力公司》中出现中餐外卖盒上,都印有这座古塔的标志;在国外的游戏中,甚至硬币(英镑)上也都有琉璃塔的图形。
国外外卖餐盒上的大报恩寺塔
但是,既然琉璃塔早已不存于世,如今我们只能通过一具拱门来领略其金碧辉煌。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让它火到了国外,还让首富为了修复它而慷慨解囊?
琉璃塔的由来
相传,大报恩寺琉璃宝塔是明成祖朱棣为纪念其生母贡妃而建的,但由于得位不正,他也想借建塔来彰显自己的威仪,并营造天下太平,万国来朝的气氛。
于是,建塔耗时近20年,使用的匠人和军人达10万人,甚至动用了郑和下西洋的经费及士兵,总耗资高达248.5万两白银,明朝时期,一两白银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1000元左右,这耗资差不多24亿人民币,就因为一座塔。我猜你要有这么多钱,早就在北上广深最繁华的地带买了n套房了,而且是全款。
琉璃塔建成后,高78.2米,9层8面,周长百米。其中,9层内外共设篝灯146盏,每盏芯粗1寸左右,晚间灯长明,蔚为壮观。
相传,琉璃塔有“三绝”:
第一绝曰高耸入云,甚至数十里外长江上也可望见;
第二绝曰通体琉璃,塔身白瓷贴面,拱门琉璃门券,门框饰有狮子、白象、飞羊等佛教题材的五色琉璃砖,刹顶镶嵌金银珠宝;
第三绝曰佛灯永明。角梁下悬挂风铃152个,日夜作响,声闻数里。自建成之日起就点燃长明塔灯140盏,每天耗油64斤,金碧辉煌,昼夜通明。
从此,大报恩寺琉璃塔蜚声宇内,张岱在《陶庵梦忆》中记载到:“塔上下金刚佛像千百亿金身。一金身,琉璃砖十数块凑砌成之,其衣折不爽分,其面目不爽毫,其须眉不爽忽,斗笋合缝,信属鬼工…….夜必灯,岁费油若干斛。天日高霁,霏霏霭霭,摇摇曳曳,有光怪出其上,如香烟燎绕,半日方散。”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琉璃塔的外国兄弟
中国的明代正值欧洲的大航海时期,不少来到中国的西洋人都对南京大报恩寺琉璃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比如,1687年,法籍耶稣会士李明在《中华现势新志》中,称大报恩寺琉璃塔是“整个东方地区最好的建筑、最高贵的大楼!”
1655年,琉璃塔迎来了一个走向世界的契机。当时,荷属东印度公司派出近百人的使团前往中国访问,其中一位画师名为约翰·尼霍夫,他负责将沿途的中国风景一一描绘下来。
到了南京,美轮美奂的琉璃塔将尼霍夫彻底征服了,他曾写道:“琉璃塔是精品中的精品,展现了中国能工巧匠独特的才华与智慧……我要以诗将它凝固,将这座宝塔与世界七大奇迹并置!”
尼霍夫所说的“诗”就是他的一幅幅极尽精美的画作。
等这些画作传到欧洲之后,就迅速引发了一阵模仿风潮。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为了讨自己的情人蒙特班斯夫人欢心,命令建筑师建造一座最时尚的宫殿。宫廷建筑师路易·勒凡从“南京瓷塔”中获得了灵感,设计了一座全部采用瓷砖建筑——特里亚农瓷宫。
英国人也不示弱,他们建造了一座完全模仿琉璃塔的建筑——邱园宝塔。邱园宝塔位于伦敦皇家植物园,高约50米,共10层,与琉璃塔一样,每层高度和周长以30厘米的级差逐级递减;其颜色十分丰富,灰墙红轩,塔顶边缘盘绕80条彩色木龙(目前已经不见踪影),具有浓浓的“中国风”,真可谓是琉璃塔的“外国兄弟”了。
此后,不甘寂寞的法国人安蒂尼·弗朗索斯又山寨了一座香侬宝塔,其塔高44米,完全模仿了琉璃塔的外形。有趣的是,为了将山寨进行到底,这座塔的底部还有用汉字刻成的“知恩”两个字。
大报恩寺塔出土文物
1839年,大作家安徒生让琉璃塔在欧洲变得更加家喻户晓了。他在童话《天国花园》中写道:“我(东风)刚从中国来———我在瓷塔周围跳了一阵舞,把所有的钟都弄得叮当叮当地响起来!”这里的瓷塔,指的就是大报恩寺琉璃塔。
于是,琉璃塔就成了在西方代表中国的一个文化符号(正面符号),其影响力甚至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然而,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中国的塔层数基本上都是单数,但是仿照大报恩寺琉璃塔建造的外国塔却是10层。
专家们曾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一致的结论是——尼霍夫画错了。
琉璃塔的损毁与重建
可惜的是,这座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塔”却在后来毁于战火之中。
关于琉璃塔被毁的原因和具体时间,目前尚无定论。
但根据《太平天国史事日志》和太平天国运动时在华外国人的相关记载,琉璃塔是于咸丰六年(1856年)被毁的。
当时,在著名的“天京变乱”期间,北王韦昌辉为防止翼王石达开站在塔上俯瞰城中,尽探城中虚实,因而下令毁塔,当时南京城内就有童谣“宝塔折,自相杀”流传。
但由于琉璃塔十分坚固,北王韦昌辉只能派兵一面在塔下挖地道引爆炸药,一面用火炮直接轰击塔身,双管齐下,才最终令琉璃塔轰然倒塌,化作一堆瓦砾。
在琉璃塔损毁150多年后,南京市政府对其进行了“重建”。
然而,这在网络上引发了持续的争论。
重现古迹本来是一件好事,可南京重建之后的琉璃塔与原塔外观相去甚远。
重建的大报恩寺塔
有人说,新琉璃塔被建成了一座“玻璃塔”,与四周环境差异过大,且像是贴满胶带、没拆脚手架的“烂尾房”一般。还有就是其外墙玻璃上所贴的粗糙彩画,本来寓意是以彩绘代替琉璃,但效果实在是画蛇添足。
还有人说,新琉璃塔中的博物馆布展落入了俗套,一味强调“报恩”这个浅显的概念,把琉璃塔这样寓意丰富的历史文物塑造成了一个单薄的文化符号,令人怀疑布展的诚意。
然而,也有人辩解到,新琉璃塔旨在保护旧址,而非复原盛景,严格意义上并不叫重建。何况,即便投入巨资,由于缺乏古人的工艺与时间(别忘了,当年琉璃塔可是花了整整20年才建成的),新琉璃塔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复原了,因此还不如另辟蹊径。
对此,我倒是认为,对新事物应该怀有宽容之心,况且,几百年过去了,人们的审美肯定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当时令人惊叹不已的琉璃塔没准现代人看来就是一个大号瓷砖墙,所以,用新的审美眼光来建造一座新塔也未尝不可。
据记载,琉璃塔共有六十四套拱门,每套拱门还烧造了两套备件,总共一百九十二套富丽堂皇的琉璃拱门。经历岁月变迁、战争动乱,直到今天只剩下一套完整的。
大报恩寺塔
然而,即便只剩下这一套拱门,中国和世界却并没有遗忘这座曾经的“天下第一塔,”仍将其作为鲜亮的文化符号。
可以说,琉璃塔虽消逝在历史中,却永远活在世界的当下。
这或许说明,文化是从来不分国别、地域和种族的,而优秀的传统文化更是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这些优秀的传统文化就像大报恩寺琉璃塔的神奇魅力一样,可以穿越历史长河,历久弥新。
参考资料:
张岱(明),《陶庵梦忆 西湖梦寻》,夏咸淳,程维荣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安徒生(丹麦),《天国花园-安徒生童话全集之二》,叶君健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年;
郭廷以,《太平天国史事日志》,上海:上海书店,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