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 还是真有其物
朱文灿 朱 帆
开头的话
2020年7月29 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公布去年以来对广汉联合遗址的发掘成果。
在这个距离三星堆古城遗址约8公里的地方,考古人员首次发现发现了一件阴线刻龙凤纹盘。
其中凤鸟纹有羽冠,与三星堆发现的其他凤鸟类似,是这一时期罕见的精品之作。
这对于研究古蜀文明的起源、发展、演变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我们知道,古老的神话传说,常常是古代艺术衍生的土壤。
中国最早的凤凰,和远古代的神话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
神话中,凤凰是一种瑞鸟。
系龙、凤凰、麒麟、龟四灵之一,百禽之王。
后来与龙一起,构成了龙凤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
尽管凤凰被认为是百鸟中最尊贵者,鸟中之王。
但是,3000 多年来没有凤凰的实物存在,不少史书质疑凤凰是虚构之物。
也有史书明确记载,如《大戴礼.易本命》说: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凰为长。
《毛诗陆疏广要》释之云:龙乘云,凤乘风……众鸟偃服也。
雄的叫凤,雌的则叫凰。
据《尔雅.释鸟》郭璞注,凤凰的特征是: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
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 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
《说文解字》中又有凤飞群鸟从以万数,古以为朋党。
故有凤为百鸟之王一说。
据现存文献推断,凤鸣如箫笙,音如钟鼓。
凤凰雄名曰:即即,雌名曰:足足,雌雄和鸣曰:锵锵。
《诗·大雅·卷阿》解释:凤凰非梧桐不栖息,非竹实不吃。
在众多有关凤凰记载中,凤凰是彩鸟祥瑞之说比较流行。
《山海经·南次三经》说: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
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异物志》说:其鸟五色成文,丹喙赤头,头上有冠,名曰天下太平,王者有道则见。
后世人便一直认为,五彩鸟如果一出现,就是凤无疑,它象征着祥瑞。
如《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及《晋书》中都曾记载五彩鸟的出现之事。
《拾遗记》记述:尧在位七十年……有祗支之国,献重明之鸟,……状如鸡,鸣似凤,能抟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害……。
《说文·部》中的注释:凤,神鸟也。
天老曰:凤之像也,鸿前后,蛇颈鱼尾,鹳鸳思,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
出于东方君子之国。
翱翔四海之外……。
图(1)凤鸟展翅
民间有一种凤凰来历的传说,凤,从东方殷族的鸟图腾演化而成。
另一种说法是,黄帝第一妻室嫘祖仿照黄帝制定龙的图腾的方法,取孔雀头,天鹅身,金鸡翅,金山鸡羽毛,金色雀颜色,打造一对漂亮华丽,集众多动物于一身的神鸟。
造字的仓颉给这两只大鸟取名叫凤和凰。
凤,代表雄。
凰,代表雌。
连起来就叫凤凰。
《尚书·益稷》篇中叙述大禹治水后,举行庆祝盛典。
由夔龙主持音乐,群鸟、群兽在仪式上载歌载舞。
最后,凤凰也来了——萧韶九成,凤皇来仪。
孔传说:灵鸟也,雄曰为凤,雌曰皇。
郑玄注:仪,言其相乘匹。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这里,凤凰被古代注释家视作一种象征吉庆的神鸟。
《宋书·符瑞志》中对凤凰有较为具体的说法,蛇头燕颌;龟背鳖腹,鹤 顶鸡喙,鸿前鱼尾,青首骈翼,鹭立而鸳鸯思。
《韩诗外传》亦云:凤象鸿前 而鳞后,蛇颈而龟尾,龙纹而龟身,燕颌而鸡喙。
总之,是一种杂糅许多动物 的特点,想象而成的飞禽。
在早期金文《中鼎》铭辞中,我们还可以读到以下文字记载:……归生凤于王。
文中所提到的生凤一词,有人亦曾断定正是指活凤凰,据此则表明,直到商周之际,凤凰还是一种虽然稀少,但是仍然存在的鸟类。
战国、秦汉之后,凤凰完全被神化成一种灵异之鸟。
值得一提的是,秦汉史籍中,关于凤凰出现的记载却仍然时有所见。
例如《左传》云:昭 17 年我商祖少吴挚之立地,凤鸟适至,故纪于鸟师而鸟名。
从早期西周金文中所见关于生凤的最后记载,到汉代关于重新发现凤鸟的传说之间,有将近两三千年的一段空白。
图(2)民间收藏古蜀文化玉器上的凤凰图案。
我们注意到,在古埃及太阳神崇拜的传说里,太阳有时化为神鹰从东向西飞行,光芒四射,管理着世界,古神鹰成为古埃及宗教和王权的象征。
叙利亚古神话也有神鸟负日的传说。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关于凤凰的这种种说法,究竟只是神话传说,文字叙述,还是历史上确实曾经有过的一种真实的飞禽原形?对这个问题,正如对于龙的问题一样,学术界的观点大多倾向于否定。
持否定意见的人认为,我们的祖先是有幻想狂的神话编造者,神话不是远古人类经验的一种升华物。
因而,最神奇的神话也缺乏真实的基础。
从古生物学观点看,中国古代是否存在过具有以上特征,而又为先民所崇拜的凤凰呢?回答是:地球上曾经的确有凤凰存在,有大量考古发现和民间收藏的古蜀玉器实物作证。
一,古蜀先民的崇凤之风
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是时间。
几十年来,教科书上告诉我们,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在中原。
那里曾经金戈铁马,大量发现青铜器、甲骨文。
但是,重大的考古发现往往会改变人们对历史上一个时期、一个地区或一个民族文化的认识。
1986 年,广汉三星堆的发掘颠覆了这个结论,把上古无文字记载的古蜀文明活生生地摆在世人眼前:古蜀文化玉器、青铜器规模独一无二,形制独一无二,种类独一无二,精美独一无二。
那种辉煌中原文化不能比拟,那种厚重世界无法轻视。
图(3)贝型器上浅浮雕凤凰
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出土的文物造型栩栩如生,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和珍奇之感。
民间收藏中丰富的古蜀文化玉器藏品,其造型的独特性和怪异性,告诉我们其中蕴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文化内涵。
例如,古蜀文化玉鸟头高达 30 厘米、玉神树上的立鸟和数不胜数的玉鸟头勺柄。
这些勺都是长喙带钩形的,像鱼 鹰的头颈一样。
此外,一些玉璋的刃端也透雕出鸟形,有的刃部就是鸟的形状。
这些鸟形玉器虽然形态各异,却拥有锋利的勾喙和大大的眼睛。
鸟,自古以来就是古蜀先民的图腾,他们把鸟奉为神灵来崇拜。
古代文献记载的几代蜀王:柏灌、鱼凫、杜宇皆以鸟为名。
鸟作为古蜀先民的图腾、族徽和自然崇拜、神灵崇拜、祖先崇拜之物,反映了先民们的一种追求、一种对现实的超越,渴求能像鸟一样,在天地之间自由飞翔、不断升华。
在民间收藏的古蜀文化鸟类玉器中,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头戴高冠,方颐,双眼凸出,鹰勾鼻,双翅展开呈云纹,鹰爪的人首鸟身;也不是只有腰以下保留,裙上涂朱,小腿下为一双强劲有力的鹰爪,牢牢地抓住两只鸟首蛇身的异物。
而是玉器上雕凿的凤凰。
其中一件长 43厘米,高 22厘米,厚 6厘米的古蜀文化玉器。
图案为: 一个头戴椎髻的古蜀人,脚下放有一尊,右手指着一只站立面前的凤凰,左手高抬于头部,五指并拢,掌心向上,似在驯养凤凰飞翔。
背面系阴刻的 23 个没有被解读的古蜀文字。
另外两块龙溪玉原石大致各长 49厘米,高 27厘米,厚 7厘米。
上面各雕凿两只凤凰,其头上3个长冠,尾部三层羽毛,阴刻许多细毛,它们的背上各背一个手托太阳、手托月亮的古蜀人。
凤凰雕琢在 3 块经过严格选择的龙溪玉原石上,治玉工艺十分成熟,无论是浅浮雕、透雕,还是阴线刻划,均琢制得完美无瑕。
特别是那张口挺胸、大幅度扭动躯体的凤凰造型,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刚健遒劲、勇往直前的气势和力度。
那细润的玉质、新颖的造型设计、滴水不漏,细致入微的雕工,以及巧妙灵透的镂空,充满活力的线条和通体生辉的古朴光泽,无不让人拍手叫绝。
二, 古蜀文化玉器上的凤凰族徽
太阳是人类可以直接观察到的最大天体,也是世界万物生命的源泉。
因此,世界各地的古老民族都普遍存在着太阳神崇拜的宗教习俗。
在不少民族传说中,都将鸟视作太阳的象征,如古埃及的鹰神荷拉斯即为太阳神。
在古波斯人的钱币上,作为国王的皇冠,便装饰着象征太阳的翼翅。
然而,将太阳与鸟联系得最为紧密、广泛、持久者,则数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
三足乌是神话传说中负载太阳运行的神鸟,也是太阳的象征。
《山海经》是先秦时期由楚人或蜀人编写的一本记载远古神话和自然万物,山川奇谈的古籍。
3000多年来无人知晓其作者的真实身份。
《山海经》用词大胆鲜活,记载了众多不被人们所认识的奇形怪物。
书里又记载了众多不属于那个时代的科学技术能够探查到的地理事物。
因此,古往今来人们对《山海经》的评价褒贬不一。
司马迁说:此书,荒远滑稽,不可作历史参考之物。
但是,近几个十年的考古发现其记载的众多山川地理都与现实相符合。
《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有五彩之鸟,相乡弃沙,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彩鸟是司。
—意思是有两只五彩鸟,相对而舞,是帝俊在人间的朋友,帝俊在人间的两个祭坛,便是由它们管理的。
这里的五彩鸟,实际上便是神话中的凤鸟。
它与帝俊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更是帝俊部族的崇拜物。
《山海经.大荒东经》载: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淮南子.精神训》说:日中有跋乌。
高诱注:跋,犹蹲也,即三足乌。
《论衡.说日也说:日中有三足乌。
这些记载,都说明三足乌是负载太阳运行的神鸟,也被称为阳鸟。
距今约 5000 年的山东莒县陵阳河、诸城前寨和安徽蒙城尉迟寺大汶口文化 遗址出土的陶缸上,刻有上为太阳形,下为山形,象太阳从山头升起的图形.这些太阳纹图案与古蜀文化玉器图案中的太阳纹都颇为相似,说明先民太阳神崇拜 观念产生的年代非常久远。
而出土陶器上人头纹的上方,绘有并列的两只神鸟,均为圆目钩喙,面向太阳,双翅竖起,爪有三趾,作展翅向上腾飞状的神鸟的形体,与民间收藏的古蜀文化神树上栖息的鸟非常相似。
古蜀文化玉器虽然不是史书,却深深打上了古蜀先民的思想烙印,真实地记录了他们非凡的创造力。
古蜀先民心中的意愿,往往会通过玉器雕塑作品表达出来。
这些鸟形玉器无一不是他们感情寄托的反应。
四川收藏家有一幅记录古蜀先民五千年前祭祀场面的玉版画,长4.2 米,高 6.3 至 70 厘米,有七块厚 2 厘米的龙溪玉玉版组成。
玉版顶端有 3 种体态各异的圆雕飞鸟。
图(4)坐在凤凰背上的古蜀人手托太阳
第一种的外形是,玉鸟头长长的勾喙,大大的眼睛,考古学家认为就是鱼鹰的形象。
有学者在《四川上古史新探》一中认为,所谓鱼凫,是一种善于捕鱼的水鸟,其全羽黑色,经人驯养后,能为渔人捕鱼。
第二种的外形是,鸟双眼浑圆,鸟喙长而尖,羽翅较小,尾羽长垂。
鸟冠羽硕大,有如一排迎风招展的旌旗,冠羽形式与冠羽形内的纹饰风格清朗婉丽,鸟头、颈与前胸所饰鱼鳞状羽纹及腿部外侧所饰卷云纹精细繁密,其与鸟体弯曲的构型形式相呼应,给人以典雅庄重之美。
第三种的外形是,鸟昂首向前,大眼尖喙,鸟身修长,两侧羽翅长及尾部与尾羽相并上翘。
鸟背部有一支七分三枝的立式羽翅。
经过与其它鸟型玉器比对,认为凤凰与三种鸟相关联的是,下面分别有手举鹰头法器、头上顶尊、头上顶葫芦器的 3 个巫师,面对三层高台上的神坛,庄严祭祀的场面。
这说明 3 种造型各异的鸟,代表 3个 各不同的部落的族徽。
3 种法器均为其部族的独有之物。
族徽,系古蜀国王室用来统一部族的精神,增强部族的凝聚力,巩固王国的统治的族属标识。
用它祈求神灵保护,激扬生命,隐喻心灵,寄托情感。
古蜀文化玉器中的凤凰族徽的产生,有其自然条件、地理环境、农耕经济、神权政治、文化土壤、民俗积习等众多方面的因素。
当然,也与时代原因、历史渊源、神灵观念、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的宗教习俗相关。
凤凰族徽,或者称凤凰图腾的反复出现,说明崇尚凤凰,是古蜀时代凤凰部族在长期的实践活动中,逐渐凝结、稳定、明晰、简化后形成的一种原型体现。
并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场合,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形态亮相。
三,凤凰的一些造型
凤凰的造型史,可以上溯到石器时代。
例如,湖南洪江高庙遗址出土的白色陶罐颈部和肩部戳印的凤凰图案,距今已有7400年的历史。
史载,少U是第一个立凤凰为图腾的帝王。
相传黄帝次子少皞被贬南方,成为东夷诸部落联盟首领,以凤凰为图腾,建立少托国。
《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
其后,作为东方夷人的一支,商族人认为他们的先祖商契,是由其母简狄吞食凤凰落下来的蛋而生。
《诗经·玄鸟》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玄鸟是商族人对凤凰的别称。
黄帝战败蚩尤,统一华夏即位称帝之后,就期望凤凰到来。
黄帝的仁德之风召来了凤凰,这神鸟自天而降。
韩诗外传》叙述 五彩备举,鸣动八风,气应时雨。
作为最高艺术境界的代表,凤凰就是司乐的神鸟。
《吕氏春秋·古乐篇》道:听凤凰之鸣,以别十二律。
如浙江河姆渡文化遗址出土的一件象牙碟形器上,刻划了一组对称的鸟纹可认为是一对凤纹样。
它们相对朝着一个光圈形,仰首扬尾,神采奕。
画中双凤欣喜悦的向往和追求的神情,可说是我国原始先民们对美好愿望的表现和写照。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古代诗经所表达的情意与之相呼应,恐怕不是偶然的。
如前所述,商周时期,凤凰被看作是一种神鸟。
故在贵族们使用的玉器和青铜器上,凤纹的刻划,突出地表现统治者的天命观念。
这时的凤纹几乎都作花冠状,丰满的翅膀和长长的尾羽,宽大有力的爪,显示出一派勇武健硕的情态。
1976年5月发掘出殷墟妇好墓。
妇好随葬玉器有琮、璧、璜等礼器,还有用作仪仗的戈、钺、矛等,装饰品约400多件。
饰品中有各种动物形玉饰,而编号为M5:350的玉凤为双面片雕玉饰,通高13.6厘米,厚0.7厘米。
细观玉凤,长喙圜眼,高冠卓然,长尾两歧,短翅半展,隐足亭立。
乍观体态秀长,似回首欲飞去;静睹羽色晶莹,觉飘逸之风起。
此乃考古发现中考古所见最完美也是年代最早的凤的造型。
西汉南越王博物馆有一件装饰玉器,出土于墓主右眼位置,青白玉雕成,土沁呈黄白色。
在设计上,玉佩分为内外两圈,内圈透雕一条游龙,外圈透雕一只凤鸟,站在龙的前爪之上。
龙尾和后爪伸向外圈,凤冠和尾羽上下延成卷云纹,把外圈空间填满。
凤鸟回眸凝望游龙,龙凤似喃喃细语,妙韵天成。
古蜀国青铜器、玉器上也出现了大量凤鸟图案。
如一件凤柱斝,双柱上装饰有立体的凤鸟,鸟冠高耸,冠后部又有下垂的翎羽与尾部相接。
刻有仰身回首状凤鸟,冠、喙如鸡,短翅长尾,尾羽分作两股交叉,姿态极为生动。
古蜀玉器中刻画的凤鸟,均闭嘴、瞪目、卷尾,作昂首凝视状,高冠上饰鳍齿纹,形态优美,极有神韵。
凤凰玉璧,直径36厘米。
图案为,两只鸡头、燕颌、蛇颈、龟背、鱼尾的凤凰,玉立高空,双翼展扬,昂首而鸣。
凤凰头、胸和脚,三点一线,暗示出一个强劲的直立线条,贯穿凤凰全身的,却是围绕着这条直立线条的富有动力的S线形。
图(5)坐在凤凰背上的古蜀人手托月亮
静与动、直与曲结合的造型,赋予这只凤凰庄严而又灵动的仪态,超逸雍容的气度。
在歌与光的浸淫中,凤冠高扬、凤眼生辉、凤翼招展,而以孔雀尾为原型的凤尾,则无限生衍流化,仿佛是这绰约如处子的凤凰神鸟,化光为风,以大气飞旋的线条,演化出动人心魂的周天大舞——一曲生气圆满的苍穹乐舞。
雕刻凤凰的古蜀先民,从实入虚,出静入动,虚实相生,动静相守,将对凤凰的具象传神的刻画,纳入到对生生不息的宇宙神韵的呈现。
凤凰图案在古蜀玉器中大量出现,有人认为,凤凰系古蜀国其中一个部族用来统一部族的精神,增强部族的凝聚力,巩固王国的统治的族属标识。
古蜀国的凤凰崇拜,与古希腊的阿波罗崇拜有相似之处。
阿波罗是太阳神,也是音乐与诸多技艺之神。
古埃及传说认为,凤凰和鹰一般大小,全身长有金色的羽毛,闪闪发光光的翅膀、斑斓的外表,鸣声悦耳,能给人降福添寿。
同时认为世界上只有一只凤凰,而寿命为五百年。
在临死之时,凤凰会采集芳香植物的树枝、香草筑成一个巢,然后点火自焚。
于是,在熊熊火焰中,一只幼凤凰诞生。
西方传说中的凤凰与鹰相像,而中国传说中的凤凰更近似于孔雀的形象。
在庄子的笔下,凤凰是一个气质高洁、决然不与俗浊沾染的形象,即所谓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韩诗外传》称赞凤凰止帝东园,集帝梧桐,食帝竹实,没身不去。
《诗经·卷阿》描述周成王出游,其中一段专门描写凤凰的文字:凤凰鸣矣,于彼高冈。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形容梧枝繁叶枝繁叶茂枝繁叶茂的景象;雍雍语言,形容凤凰鸣声和谐悦耳。
在高岗之上,梧桐树朝阳而生,百鸟之王凤凰栖于梧桐高枝,逸然鸣唱,天高地迥,气贯苍穹。
这是一幅超然出世,而又生机盎然的图景,是阳光与音乐、大美与永生、生性高洁与本质纯朴的精华荟萃。
实际上,凤凰在较早的先秦文献中,正是作为一种祥瑞的歌王和舞神出现的。
《山海经·南山经》中描述:有鸟焉,其形如鹤……名曰凤凰。
……是鸟也,自饮自食,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左传昭17年》中曰,我商祖少吴挚之立地,凤鸟适至,故纪于鸟师而鸟名。
《说文》述,凤,神鸟也。
天老曰:凤之象也,鸿前、鳞后、蛇颈、鱼尾,龙纹、龟背、燕颌、鸡喙。
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
从早期西周金文中所见关于生凤 中鼎的记载,到汉代谶纬家关于重新发现凤鸟的传说,证明凤凰不是虚幻之物。
《甲骨文字释林》一书说,在商代甲骨文中曾发现过如下一条记载:甲寅卜,呼鸣网,获凤。
丙辰,获五。
意思是,商王指令臣鸣用网捕鸟,于丙辰这天捕了五只凤。
由于系用网埔之,故所获自是生凤。
由此看来,在商代,的确有过凤鸟。
据此,则无论甲骨文、金文,都有材料确切无误地表明,直到商周之际,凤凰还是一种虽然十分稀少,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的类。
图(6)古蜀人驯养凤凰
古蜀玉凤凰作为实物资料展现在我们眼前,以一种独特的话语,一种我们至今不能读懂的史前文明,缓缓陈述它真实的过去。
从自然条件看,古蜀国地处北纬30度这条亚热带和温带的过渡地带。
古蜀国时代降水相对比较丰沛,植物相对比较茂盛,温度也比较适合人的生存。
《山海经》的作者这样描绘古成都平原: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
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灵寿实华,草木所聚。
爰有百兽,相群爰处。
可见成都平原谷类繁多,农耕出现颇早。
这里的动物也异常活跃:大象、长颈鹿、犀牛、野牛、野猪、羚羊、河马相处一地。
古蜀玉器中的凤凰族徽的产生,有其自然条件、地理环境、农耕经济、神权政治、文化土壤、民俗积习等众多方面的因素。
当然,也与时代原因、历史渊源、神灵观念、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的宗教习俗相关。
凤凰族徽的反复出现,说明崇尚凤凰,是古蜀时代凤凰部族在长期的实践活动中逐渐凝结、稳定、明晰、简化后形成的原型体现。
并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场合,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形态出现。
凤凰由古蜀时期一种真实鸟类为原型的动物图腾,演变为既有宗教意义,又具有政治意义的一种灵鸟神话。
结束语
四五千年来,中华民族接受了凤凰的神话传说,凤凰成为民族共同的崇拜之 物,成为国人的精神支柱。
古人认为时逢太平盛世,便有凤凰飞来。
凤字的甲骨文和风字的甲骨文相同,即代表具有风的无所不在,及灵性力量的意思;凰即皇字,为至高至大之意。
我们翻捡文献典籍里记叙古蜀玉器凤凰的文字,黄河文化里找不到记载,长江文化里也找不到记载,,即使神话和传说也没留下蛛丝马迹记载。
但是,没有,并不等于可以否定凤凰在历史长河中曾经存在。
古往今来出现在人们身边的怪异之事数不胜数,我们不了解的事物,不代表就是虚构。
民间收藏的古蜀玉器凤凰,作为实物资料展现在我们眼前,以一种独特的话语方式,一种我们至今不能读懂的史前文明,缓缓陈述它真实的过去。
从动物学原型的角度分析,距今四五千年前,中国古大陆气候暖湿,凤凰等类动物在中国大陆多处存在,旧石器、新石器遗址,都有鳄鱼及鸵鸟化石、鸵鸟蛋壳化石的发现。
从早期西周金文中所见关于生凤的最后记载,到汉代谶纬家关于重新发现凤凰的传说之间,有着将近两三千年的一段空白。
也许正是在这个时期内,凤凰的传说,由上古时期一种真实鸟类为原型的动物图腾,演变为既有宗教意义,又具有政治意义的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