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赵德汉的原型,巨贪魏鹏远的悲喜人生,展现人性之恶,体现监督的必要性!
笃!笃!笃!沉闷的叩门声,打破了半夜的宁静。
2014年,4月17日,凌晨,当揉着惺忪睡眼的魏鹏远打开房门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几名神色严肃的公安人员。
“魏鹏远,你涉嫌重大受贿,请配合专案组调查!”出示了相关证件后,几人撇开了怔在一旁的魏鹏远,进入了房间搜查起来。
偌大的房间查下来空无一物,坐在床沿的魏鹏远低头不语,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几人交换了下眼色,随后架起魏鹏远,掀开了卧室里的床垫,下面是一个个被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纸箱,浮现在众人眼前。
打开箱子后,那一捆捆现金码起来,如同一面又高又厚的钱墙,这令几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在此之前,时任能源局煤炭司副司长的魏鹏远在众人眼里,是一个骑着破自行车上下班,又穷又土的老实人。
任谁也不敢相信,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竟然受贿3.4亿之巨!
从“老实人”到“巨贪”,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和《人民的名义》里那个声称“穷怕了”的赵德汉一样,魏鹏远出生后差点儿因为缺衣少食而夭折。
1959年,魏鹏远出生于辽宁葫芦岛的一个农民家庭。因为穷,他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饥饿的日子,这种痛苦记忆,也成了伴随他一生的阴影。
正如他后来这样追忆童年:
“看到别人有咀嚼的动作就会忍不住咽口水;看到吃的就挪不动脚;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咽完还把碗舔得干干净净,有时候半夜饿得睡不着,只得靠喝凉水饱腹。”
直到六十年代中期,这样的境遇才有所好转。
虽然出身寒微,但魏鹏远小时候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分。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父母很少让他参与劳作,早慧而刻苦的魏鹏远,也因此成了十里八乡著名的学霸。
更幸运的是,魏鹏远赶上了教育振兴的风口。1977年国家正式恢复高考,18岁的魏鹏远没有遭遇停学之类的风波,高中毕业后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阜新矿业学院的煤炭专业。
1982年,魏鹏远再次运气爆棚,他毕业后被分配到煤炭部下属的规划设计总院,工作地点在北京。从这一刻起,他不仅拿到了北京户口,还端上了令人艳羡的铁饭碗,比起那些在黑土地里刨食的家乡人,这简直就是到达人生巅峰了。
刚入职场的魏鹏远,骨子里还留存着几分农民的质朴和勤恳,可源自底层的那份自卑,令他的社交能力近乎为零。尽管他经常加班加点任劳任怨,可几年下来,他和同事们的关系都很淡,甚至因为越级提意见,领导对他的印象也很差。
而且因为童年的经历,魏鹏远对钱有着狂热的执念,日常交际中,但凡是需要掏钱的社交活动他从不参加,身边人都将其视为吝啬鬼纷纷避而远之。
可正是他这种不站队不抱团的作风,渐渐引起了上级领导的关注。1994年,魏鹏远被调任为为能源司煤炭处副处长,春风得意的他暗自盘算:“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升迁,等到退休时,自己至少也是厅局级干部了!”
官运亨通的同时,魏鹏远的财运也接踵而至。
1995年的一天,一个生意人到煤炭处办点事,事后偷偷给魏鹏远塞了500块钱。
当时魏鹏远每月工资是679元,这笔钱着实给他吓了一跳,因此他说什么也不肯收,谁料那人将钱往他口袋里一塞,随后就溜之大吉了。
当时还在上班的魏鹏远也不敢声张,只得暂时收下这笔钱。待下班后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赶紧把钱拿走,电话那头却说:“我这几天没空,钱先放你那边,等我有空再去拿。”
恰好几天后,魏鹏远收到老家的父母的来信,让他寄点钱回家。盘算了一番后,魏鹏远便将目光锁定在那500块钱上。
按照魏鹏远的设想,等那人找自己取钱时,再从积蓄里拿出500元填补上。可等了半个月,也没见那人过来,这让他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手头的权力这么值钱!
此后,到煤炭处找他办事的人,只要送点好处,他半推半就地就接受了。
因为煤炭行业长期维持在每吨煤140元上下,那些生意人的利润有限,能主动孝敬给他的好处并不多,那点小钱已经满足不了魏鹏远逐渐膨胀的胃口了。
渐渐地,魏鹏远开始主动向求他办事的人索要好处,对于这些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精而言,魏鹏远一个不经意的表情,足以令他们心领神会。
于是,双方心照不宣地进行着权钱交易。
从2002年开始,随着经济增长,全国对煤炭的需求量不断加大,煤价迎来了十年的持续上涨期,每吨从140元陡然升至1000元,众多煤商赚得盆满钵满。
与此同时,政府也加大了对煤炭行业的监控力度,所有的煤矿必须经过煤炭司的审批才能运营。
这个政策,极大地提升了魏鹏远的身份,因为已升任煤炭司副司长的他,负责的正是项目改造、煤矿基建的审批和核准工作。
换句话说,一家煤矿企业的生死,就牵系于魏鹏远的一念之间。
在频繁接受了煤老板的宴请后,魏鹏远的心态失衡了:“这些人出手阔绰生活奢靡,可自己这决定他们生死的人,却过着按月领薪水的苦日子,自己担惊受怕收的那点儿蝇头小利,和这些煤老板的家产比起来,还算不上九牛一毛!”
更何况,自己都49岁了,仕途已经到头了,再不放开手脚搞钱,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个职位?
滋生了这样的念头后,魏鹏远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魏鹏远对送上门的行贿者来者不拒,甚至私下对他们透露:给得多就早批,给得少就等等再批。
2008年到2014年,是魏鹏远受贿最疯狂的六年,平均每天收到的现金,不低于10万元。
2009年9月,一个名为孙秋渊的老板在朋友的介绍下,驾车来到北京东方宫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当着魏鹏远的面,他将一整箱百元大钞共计500万放到了魏鹏远的车上。
此后,孙秋渊又在同一地点给魏鹏远送了400万元,在巨额诱惑面前,魏鹏远自然对这位有“眼力劲”的朋友关照有加。
从这时起直到2013年,魏鹏远利用职权多次在招标、签订合同时偏袒孙秋渊,而孙秋渊也因此有恃无恐,由其开发多个煤矿,都对地下水系统造成了严重破坏。
比起孙秋渊三次累计送出的900万,浙江商人丁荣猫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2002年就与魏鹏远相识的丁荣猫,出手极为阔绰,他前后给魏鹏远送了6700多万,其中还有大量美元、欧元等外币,也由此成为魏鹏远心中的“VIP合作伙伴”。
作为回报,魏鹏远利用职权和人脉,让丁荣猫负责矿洞中的排渣灭火工程,获利数亿元。
奇葩的是,魏鹏远骨子里那份对财富的狂热,使得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守财奴。
他将收到的钱堆在家里,既不大手大脚地消费,也不想着去打点上司,就是想每天看着它们心满意足地睡觉。
随着现金越来越多,家里已经装不下这么多钱了,为安置这笔巨款,素来节俭的魏鹏远在北京市的朝阳区富力城买了套房子。
比起《人民的名义》里的赵德汉,魏鹏远连改造暗墙的钱都舍不得花。所有的钱要么被他装在蛇皮袋里,要么被他装在纸箱里,甚至就用黑色塑料袋一套了事。
因为同事们都知道魏鹏远的出身,所以即便身价万亿,魏鹏远也不敢花,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绽。
为了掩人耳目,魏鹏远可谓煞费苦心。
他的衣服鞋子从不买名牌,每天上班,他先开着奥迪车来到离单位不远的地下停车场,再从后备箱取出折叠自行车骑行上班,下班骑车来到停车场,环顾四周没有熟人后,再将自行车放进奥迪后备箱。
如此不遗余力地打造人设,魏鹏远成了单位口耳相传的老实人,他也心安理得了一阵子,可一个人的落网,却让他惶恐不安。
这个人,便是他的顶头上司能源局党组书记刘铁男。
2013年,刘铁男因贪腐事发被提起公诉,得知这个消息的魏鹏远,开始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 。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那些曾经带给他无尽安全感的巨额现金,现在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一个风吹草动,就足以将他咬得粉身碎骨。
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反贪风暴即将拉开序幕。
几个月后,最高人民检察院收到一则举报线索:魏鹏远在出任国家能源煤炭司副司长时,借项目审批的机会,向云南某煤电公司总经理刘某索取20万元的好处费。
检察人员在掌握相关线索后,于2014年4月17日凌晨,来到魏鹏远用来藏钱的住处。
于是就发现了开篇的那一幕。
为了点清赃款金额,天亮后,检察人员协调了十几名点钞员,携带5台点钞机参与清点。
连续清点了14个小时后,这笔钱款的明细终于有了结果:人民币1.3亿余元,欧元800多万,美元近400多万,港币近200万,英镑1.6万。
由于持续工作,一台点钞机不堪重负被烧毁。
按照当时的汇率计算,合计人民币2.1亿。另外,还有1.3亿元不明财产,魏鹏远在交待犯罪事实时,根本说不清楚这笔钱从何而来。
这也就是意味着,魏鹏远的涉案金额共计3.4亿元。
3.4亿元是什么概念?有人用直观的例子这样描述:根据面积计算,3.4亿元大约能铺平5个半的标准足球场,一张一张叠起来差不多有340米高,而法国地标建筑埃菲尔铁塔的全高为324米。
2015年10月17日,河北省保定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达了对魏鹏远的判决书:
魏鹏远因犯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两年后依法减为无期徒刑,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减刑,对其违法所得与来源不明的财产,全部进行追缴并上缴国库。
法官落槌的那一刻,魏鹏远当场嚎啕大哭:“坐拥这么多钱,我却活得战战兢兢。其实从收到第一笔钱时,我就后悔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至于为什么坐拥数亿资产而舍不得花,魏鹏远在监狱中也坦言:“我穷怕了,只有靠不断收钱,才能获取安全感!”
莎士比亚说:那些尽管富有,却整天担心什么时候会变穷的人,才凋零得像冬天的世界。
一个人真正的安全感,不是源自物质的极度充裕,而是源自精神的充盈。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给未来担保,除了不断成长的自己。
只是这个道理,魏鹏远醒悟得太迟了。
当他心中升起贪念,利用职务之便肆意受贿时,就应该想到,正义的审判,迟早会到来。
来源:华蓉普法 作者:沧海明月生